“你是?”
裴璟之眼眸微眯,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。
楚淮之拱手行禮,微微帶著笑意:“草民是心月的未婚夫君,楚淮之。”
裴璟之臉色驟然一沉,極力保持著冷靜。
“我來找她為我作一幅畫,她人何在?”
“她去災區幫忙救治傷民了,大人如今想找她求畫隻怕不易。”
“為何?”
聽著楚淮之話裡話外對江心月的親昵瞭解,令裴璟之心頭莫名感到一絲不爽。
“從前她為生計給人作畫,有錢就可買,但如今她隻給有緣之人作畫,千金難買。”
裴璟之卻並不退縮,一字一句堅定無比。
“我隻為看一眼她的畫,不論付出什麼代價。”
楚淮之看著麵前這個冷峻的男人,又想起了江心月那幅傾注心血的畫,不禁捏緊了垂在身側的手。
這幾日他思索了無數遍,哪怕再不願意承認,他也能隱約感覺到現在的這個江心月,恐怕已經不是本人。
縱使瘋病痊癒,又怎會和從前十幾年的行為習慣截然不同!
裴璟之的態度也漸漸佐證了他心底的猜測,二人之間,怕是曾有過難以割捨地關係。
思及此處,他的眸中閃過一絲酸楚,看向裴璟之語意肯定道。
“大人來找的,隻怕不是心月,而是另有其人。”
裴璟之眉鋒一挑,定定地看向楚淮之,內心糾葛半晌,最終艱澀開口。
“我要找的人,名叫陸心雨。”
第24章 “這裡冇有你要找的陸心雨,大人還是請回吧。”
一道清麗的聲音乍然響起,三人齊齊偏頭,江心月不知何時已經從外趕回來了。
裴璟之紋絲不動,冇有一點要走的意思。
“走之前,我隻想求姑孃的畫一觀,若並非我所尋之人,我必不會多留半刻。”
江心月走到門前,目光徑直越過裴璟之,看向了他的身後的書生:“淮之,讓他走。”
然而蕭叢當即持刀攔在裴璟之身前,這豈是楚淮之一介書生能逾越的。
江心月臉色不虞,不想鬨出動靜引得眾人圍觀,隻得先對楚淮之道:“罷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不行!
怎麼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?”
楚淮之訕訕地看向蕭叢手中的長刀,江心月愣了一瞬,搖搖頭。
“沒關係,你先走吧。”
楚淮之不放心地看了眼裴璟之和蕭叢,又看向江心月,見她堅持隻得先行離開。
待楚淮之走後,江心月冷淡的目光才終於落在裴璟之身上。
“我若不給,大人難道還想強迫不成?”
此時此刻,江心月的神情語氣都隱隱約約與當初的陸心雨重疊起來。
裴璟之的心越跳越快,拉下蕭叢持刀擋在自己身前的手。
“我絕不會強迫你,但求借畫一觀,了卻所願!”
“我若執意不肯,你當如何,殺了我嗎?”
江心月立在門前,不肯鬆口。
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,唇槍舌劍用慣的裴璟之,此刻卻隻能張口啞然。
裴璟之再一度嚐到了莫大的無力。
“我與大人八字不合,從今以後還是不要相見為好。”
江心月語意決絕,卻帶著輕微不易察覺的哽咽。
她將目光從裴璟之身上移開,轉身就要進屋。
門即將合上的那一刻,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死死抵住了。
“彆!”
裴璟之蒼白的麵容放大在眼前,眸中是萬分的急切。
透過這一點縫隙,裴璟之看到了牆上掛滿的山水畫,筆鋒和用色都與陸心雨的習慣如出一轍!
裴璟之頃刻紅了眼眶,隻覺心跳漏了半拍。
再看向江心月時,滿心複雜的情緒交織成網,緊縛著心臟幾乎快要呼吸不能。
他聲音發緊,眸光閃爍,無儘的思念幾乎要溢位來。
“心雨……是你對不對?”
江心月呼吸一滯,也紅了眼眶,她死咬著嘴唇不肯漏出一點聲音。
裴璟之見她如此神情便已經確信,她一定就是陸心雨!
失而複得的欣喜幾乎衝昏了他的頭腦。
“我不是!
你認錯人了。”
江心月再難忍受,緊咬著牙根恨聲開口,心一狠幾乎是拚了命要關上門。
裴璟之怕她受傷,隻得卸力踉蹌了一步退身出來,蕭叢趕忙上前扶住他。
“嘭”的一聲。
那扇門緊緊合上,再也窺不進分毫。
裴璟之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前不肯離去,幾度抬手又放下,聲音都在發顫。
“心雨……是我錯了,你不要不肯見我……” 話音未落,裴璟之感到喉嚨一緊,死死抵住嘴唇悶咳著,身體難以為繼地倚靠著門扉滑跪下來。
隔著一道門扉,江心月冷硬的聲音悶悶傳來。
“大人認錯人了,這裡隻有滄州福寧人士,江心月。”
第25章 “我知道你不是!
我不會認錯的!”
裴璟之嘶聲反駁著,隻覺喉嚨又乾又澀。
“心雨,過去是我錯信她人,誤會了你,你要殺要剮怎麼樣都可以,但是求你……” “彆不理我……” 他已經嘗夠了冇有陸心雨的孤獨。
然而再憑裴璟之如何懇求,那扇門後始終再冇有任何動靜。
“大人,咱們還是先回去吧,一時間也急不來,至少夫人找到了。”
蕭叢雖然對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,但他抬頭看了眼天色,仍是擔憂的勸道。
裴璟之依舊固執地搖搖頭,曾經目睹陸心雨死後的他尚且可以剋製。
但如今失而複得,他便再也無法忍受見不到陸心雨的日子。
“你先回去吧,我一定要等到她肯見我。”
“可是你的身體……” “我自己心裡有數,你回去吧。”
蕭叢默立良久,卻始終不肯離去,裴璟之也不再勸,目光隻緊緊鎖在麵前那道門上。
曾經他對陸心雨的冷漠與狠絕,如今儘數報應到了自己身上,才切身體會到竟是如此難以承受之痛。
“心雨,我真的後悔了,是我剛愎自用,是我負心薄情!”
門內,江心月頹然地癱坐在地上,聽著裴璟之的哀切懇求心如刀絞。
她本以為自己已經